很快，外院响起开场锣鼓，一场好戏开场了。
台下仅仅摆了一把椅子，慕容策端坐在上边，闭着眼睛。
小福请了一圈夫人，只有二夫人严绣来了。“三夫人说身体不太舒坦，就不来凑热闹了。四夫人说，前些日子算过卦，子时不易出门。八夫人没找到，应该是在凤栖苑。还有，揽梳坊的奴婢说，五夫人已是睡下了。”
“再去请，哪个不到，明早就去伏轩院拿休书。”
小福领了命令，又去请。
这时，贺家姐妹来了。贺澜姿听到这话，心里一惊，庆幸自己听了姐姐的劝说走了这一趟。她拿过贺澜荻手里的披风，走到椅子跟前，为男人盖上披风。“王爷，入秋了，夜寒了。”
慕容策没出声，分开双腿，慵懒荻倚着椅背。
贺澜姿说：“二夫人，怎么弄成这个样子了，坐的地方都没有，让人怎么好好陪王爷看戏。”
严绣也不去搭她的话，装作入戏的样子，不时发出喝彩。
小福再回来时，除了八夫人，夫人们就算都到齐了。“王爷，八夫人在侍候太妃，还有九夫人要不要也请过来？”
慕容策摆了摆手，好像做梦一样地说：“给三夫人拿个椅子。”柳玫也不敢真的坐下，和其它夫人站在一起。
“王爷，没有请酒儿吗，她可是最喜欢看戏的？”说话的是方卓。
终于是有人想到酒儿了。慕容策睁开了眼睛，掉转了椅子，坐直了身体。“各位夫人，都把披风脱了吧，好让本王瞧瞧，你们好看的衣裳，好看的身段？怎么不脱了，平常里你们可不是这个样子的？”
几个人都愣住了，望着男人寒着的玉面，吓得没处藏，羞臊得没处躲。严绣率先解开了披风，其它的夫人只好跟着照做。
“去多掌些灯，本王要将夫人们看清楚些。”
台上的戏停了，戏子也都散了。
夜风一吹，有点凉，小虫飞绕，有点痒，还有男人咄咄的目光，这些都让夫人们无所适从，无地自容。好在，贺澜荻已是拉起方卓离开，算是少了点不堪。
“还会算卦了，子时不易出门，是不是本王寅时去请，就是寅时不易出门了？如果不是请看戏，请你们去伏轩院，大概几时都能出门了吧？”
“母妃上年纪了，一时疏忽，你们又在想些什么，又在干些什么？三夫人怀的胎怎么就没了？”
“是贱妾没用，请王爷重重责罚我一个。”柳玫流着泪，跪了下来。其它的也跟着跪成一片。
慕容策盯住她们望。“你们不都是喜欢看戏吗？今天就让你们看个够。”
“王爷，天色不早了，是不是就……散了？”
“本王说散了吗？继续唱戏。”
“可是，这折子戏已经都唱完了？”
“那就再唱一遍。”慕容策按着双腿，站起离开。离开时，嘱咐小福：“看好了她们，直到本王找j见人为止。”
一路朝着内院走，方卓迎面走来。“王爷，人找到了。”
慕容策问：“酒儿在哪里？还好吗？没有受伤吧？”
方卓说：“在竹晓斋，王爷放心，贺家姐姐陪着她呢。”
“谢天谢地，还是方家小姐厉害，早知道找你帮忙了，一晚上折腾死人了。”贺澜茂发着牢骚。
方卓说：“哪里是我厉害，是你家大姐找到的人。”
小福提醒着。“王爷，夫人们还跪着呢，是不是让她们回去了？”
“难得，本王请她们看一次戏，不好提前散场。”慕容策还是觉得教训得不够。“澜茂，你送方卓回方圆庭。”
贺澜茂说：“这风刮得急，好像要有雨。”
“夫人们娇养惯了，不下雨，都吃不消，我的姐姐肯定是吃不消的。”方卓直接说情。
“嗯，说得有道理。”慕容策算是松了口。小福立刻亲自给夫人们传话去了。
竹晓斋，院落荒废，不过，看着和从前变化不大。夜风飒飒，竹子芊芊，微微扶摇，仿佛女子纤细曼妙的腰身。恍惚间，施瑜姗姗走来，盈着清浅的步子。四周，飘荡着一股淡淡的清爽，那是竹叶的气息。
小路平整，房檐清洁。
屋子里，正堂立着七夫人的灵位。贡盘里的东西明显少了些，想必是被酒儿吃掉了。慕容策燃了香，拜了拜。
里屋的卧房，没有灯火，只有月光照在床榻上。酒儿已是睡熟，卷缩成一团，好像只小猫，身上盖着贺澜荻的披风。贺澜荻挥着帕子，为她驱赶蚊虫。
慕容策摸了摸她的小脸。涩涩的，满是泪痕，她是哭着入睡的。她的嘴角残留着糕点屑，轻轻拂掉。
小福已是传过话，回来了，掌起灯。
“三夫人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？”
“事情的经过大致是清晰了，还没有最后的结果，查到几个疑点。”贺澜荻望见小福还拎来了食盒。“今日，看着王爷也乏了，是不是改天？”
“不改天，就现在。”
贺澜荻站立着，手拎着绢帕，说：“三夫人在柳家一直住得很好，柳家照顾得也周到，如果不回王府，可能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情。原本，太妃的意思是，王府不办寿宴，就是家宴也想省去了。可是，后来还是摆了家宴，据说，是二夫人的主张。太妃说，好久没有见到小郡主了，王府就派人去柳府接人，一并将三夫人一起接回来了。”
“三夫人孕吐，在和硕宫的家宴上，几乎没吃什么东西。当晚，住在木兰园。太妃心疼，就命陈嬷嬷熬了砂仁藿香粥送过去。三夫人喝过米粥，没过多久就腹痛不止。到了，半夜就见红了。”
“陈嬷嬷不可能。”慕容策很相信这一点。
“事后，三夫人吃过的东西都验过，均没有滑胎的药。甚至，庖厨里的庖丁都被筛查过，都没有问题。不过，木兰园丢过一只碗。而且，小郡主说，三夫人当年喝粥的碗是里边带花纹的，可是出事之后，就没再见到那只碗。问过和硕宫，没有内绘图案的碗。那日，陈嬷嬷送粥过去，没有带碗过去。那个图案，小郡主，只看了那么一眼。”
慕容策问：“有没有问过三夫人？”